聖誕老人會不會送我聖誕禮物？

也是讀差不多那幾本關於聖誕節的繪本。
去年她還不會問。
今年她會問了：「聖誕老人會不會送聖誕禮物給我。」
一如所有的父母，我說：「要是你乖，聖誕老人一定會送聖誕禮物給你。」

後來，經歷了彎爸被邀請在學校的聖誕聯歡會上，扮演聖誕老人的事情。我以為她會對聖誕老人失去幻想──

學校聖誕聯歡會前夕，我跟彎彎說，明天你會見到聖誕老人喲！
她問：「是不是真的聖誕老人？」
什麼是真的聖誕老人？
我語塞。
那天，見過爸爸扮的聖誕老人了。
我說：「彎彎，今天你見過聖誕老人呢。」
她很自豪地說：「是我的聖誕老人。」
看來，對她來說，「真的」、「假的」，不及「我的」重要。

那時候，工人姐姐問彎彎：”did you enjoy the christmas party?"
彎彎說："yes"
“did you sing?"
“yes"
“did you dance"
“yes"
“did you see santa claus"
“yes, my father."

我以為自那一役，她對聖誕老人就再也沒有幻想。

但上個星期，再說聖誕繪本時，她仍然會問「聖誕老人會不會送聖誕禮物給我？」
顯然，她知道，「我的」聖誕老人，不是「真的」聖誕老人。

我其實蠻高興她還對這個主意有所幻想。
於是我問她，如果聖誕節老人真會送禮物給她，她想要什麼。
想都不用想，她說糖果和蛋糕。除了因為繪本＜小雞過耶誕節＞裡頭，襪子裡就藏了很多糖果。她心繫那些士的糖之外；也因為，她實在愛吃。

平安夜前一天，我從銅鑼灣走到尖沙咀走到沙田，就是找不到不是薄荷味的士的糖。退而求其次，買了她曾經也說過喜歡的Thomas火車頭。

平安夜那天，她寫了一封信給聖誕老人，內容不是要什麼禮物，而是：「聖誕老人，我很乖。」
（當然她還不會寫字，是她一邊畫符號一邊讀出來，我所聽道的意思）
豈料，臨睡前，我應節地說了幾本聖誕繪本後，她跟我們要一隻爸爸的大襪子掛在床尾，期待糖果的出現。還學五味太郎的繪本一樣，放一個小禮物在襪子裡，要送聖誕老人。

她睡著之後，不忍她失望的媽媽重新穿戴出門，去找糖果也。
當然無法找到士的糖。找來一些健康一點的糖果塞進襪子裡。並把Thomas火車頭也放在床尾。就跟繪本畫的一樣。

今早，她甫醒來，即說要查看襪子。
把糖果一顆顆拿出來，興奮到不行，直說：「仲有啊，仲有啊」
那一刻不知道是她比較滿足，還是我比較滿足。
拿著禮物她興奮地說：「真係有啊，真係有啊！」
我說：「聖誕老人老人送你禮物，代表你是乖孩子啊！」
她自已呢喃了一句：「我還以為我會沒有禮物。」
我想追問她覺得自已不夠乖的事情，她已經搖手不肯再說下去。

襪子裡，糖果有三款，有一包大一點的軟糖，其餘兩款各有四小包。
她拿著大的要送爸爸。小的還要分給我和工人姐姐，然後還要分給同學。我很安慰，她是一個會把喜悅和幸福分出去的孩子。

興奮過後，她開始問：「聖誕老人是如何把禮物送進來的呢？」
我說，爬窗吧？
她納悶，應該爬不進來。
工人姐姐說聖誕老人的手很長，可以伸進來。
她說不可能，因為繪本上的聖誕老人，都沒有長長的手。

幸好，
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……

捨不得興趣班折了你的翼

看面書，心驚膽跳。
眼見一些朋友們帶孩子學這學哪，習畫的三歲小孩都畫得似模似樣了。桌子、裙子、鞋子、面孔、分明可辨。彎彎卻都還在家裡亂塗鴉呢。
才忽然發現，三年來，我們全然沒有「栽培」過彎彎。

但想想，要送她去學什麼呢？
捨不得呀。
不是捨不得那錢，是捨不得她的自由探索，自發表達被教化太早框架。

她自已在亂塗鴉時，會發現出她獨家畫貓兒、畫梨子、畫葉子的方法。
那麼小的年紀就由別人教她一間屋子合該要如何繪畫，跟折翼有何分別？

聞歌她必起舞，悠然自在，渾然天成。
我捨不得送她去學跳舞，以至她以後想到跳舞就只有舞步和拍子。

我們藝術治療師相信。
能拿起筆就能畫畫、能走路就能跳舞。
藝術是天生的本能，不是後天的技能。
但後來，都以為只有學過的專業的才配畫畫、才配跳舞。
人生多少的本能就被殘酷地閹割。
藝術這事兒，先多玩，要是真有興趣，往後很多很多年才去學不遲。

因為本著這個信念，又因為不是不認識教興趣班的朋友，以至太明白其中運作。公婆俩腦還壓根兒沒有劃過送彎彎上興趣班的念頭。

當然，也知道有些家長，純粹因為已經不知道再跟孩子玩什麼了，就送她上興趣班殺點時間吧。
奇怪，是不是我對彎彎的時間不夠多？
我常常覺得我實在還有太多太多地方還沒有跟彎彎去，太多太多東西還沒有跟彎彎玩。
我還沒有帶她去採草莓。
我還沒有帶她去不同的大學走走。
我還沒有帶她到所有的離島玩。
我還沒有帶她去過香港所有的圖書館。
我還沒有帶她到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逛逛。
我還想要帶她去不同的沙灘。
我還想要帶她去爬更多的山。
我還想要帶她去更多的農場走走。

我還沒有跟她畫葉子畫。
我還沒有跟她弄啫喱。
我還沒有跟她躺在草地上用雲朵講故事。

時間只有不夠用。上學之後，可玩的時間就更少。
怎麼會沒有事兒做？

而且，很感恩，彎彎基本上是一個不怕沉悶的人。
一個簡單的東西，她可以玩很久。
一個大自然的地方，她可以自得其樂很久。
很多公園她還想要再去，很多交通工具她還想再坐。
她只有對兩件事沒有耐性──看電視和逛人多的商場。
（把孩子養到這樣，其實都要還神了。）

驟看面書，擔心湧現。
但定下神來，真的不是我要走的路。
唯一一件，我覺得想要帶彎彎學的，應該是游泳，畢竟是求生本能。

擔心還在，全無「履歷」，考小學時不知怎算。
彎爸豁達，謂在香港，總有書讀。
天生天養。

（彎彎畫龍貓住的樹洞）

學跟孩子打交道

跟朋友所猜的一樣。
彎彎在學校的表現，是俘虜了所有老師的心，卻沒有跟同學建立多親密的關係。

校長和主任不是每個小朋友都一定擁抱的，但每逢見到彎彎，總是立刻蹲下來大力抱她。如果早上沒有碰見彎彎，還會專門去她課室找她。

但同學們嘛，
我跟其他媽媽們聊天時，發現他們兒女回家，會跟她們說與哪個同學最friend.　說喜歡彎彎的，是一個大她一年的K2姐姐。

為什會這樣呢？

我想，彎彎與人交道的方式，可能還真是蠻大人的。

例如，上學頭一個月。她就根據兩個班主任和校長主任所喜歡的東西，各為她們製作了一張卡片，逐一送給她們。（不是我教的啊，她自發的！我只是協作。）

早上，校長一般會在門口迎接同學的。
但是，有一些早上，校長沒有在門口，彎彎必然繞道去到校長室，跟校長道過早安，才入自已課室。
校長如何不溶化？

學校旅行，大家把自家製的食物在放長椅上。
我們弄的是蘋果蛋沙拉。
彎彎又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，自發舀了兩碗沙拉給她的兩位班主任。
班主任和我都嚇了一跳。
這件事，還很快傳到了校長耳邊。
校長一見到她，就讚她乖乖。

彎彎這種很自發的對人好，對大人很管用，對孩子卻不一定。

那天，我目睹她珍而重之地把自已很寶貝的石頭要送給一位同學。
那同學一手推開說不要。
她表情裡的尷尬，令當媽的我很是心痛。
但同時，我又懂。
石頭喎，真不是每個人杯茶。

放學在公園玩，她也是會跟每一個她認識的同學道過再見才離去。
但是，唉，人家玩得興起，卻不一定都會回應她的。
她卻在那邊堅持，大概也有同學覺得她煩的。

也不用完全傷心。
她雖然時被拒絶，但拒絶別人還會少嗎？
我就目睹一些同學要牽她的手，被她一手甩開。

看見一些同學自然地丟球，自發地牽手跳舞、見到同學傷心哭泣就抱抱安慰，她們如此自然，卻完全不是彎彎的強項。

對一些人來說，人際相處，手到拿來，水到溝成。
對一些來說，卻要苦心經營，努力學習。

放學在大公園裡，同學玩的玩、家長聊的聊。
說彎彎不愔與孩子相處，何嘗不是我不懂與其他家長閒話家常的映照？

我與彎爸都有點孤僻，絶非長䄂善舞的熱鬧類型。還曾笑說，要靠彎彎當我們的外交公關了。
而彎彎，確實在邊碰壁邊學習跟人相處。但願她比我們在人際間能更從容自在。

畢竟，我個人覺得這是送她上幼稚園最重要的學習。